主题: 走西口人的大榆树滩情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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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3/7/30 9:04:31
  • 来自:中国 陕西 榆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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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我们一路采访发现,府谷人走西口去了内蒙的,几乎都不会做买卖也没手艺,都是受苦扛工,或者从事农耕,开荒拓地,在土里刨食。上世纪初,对走西口的府谷人而言,靠体力扛工受苦既是一条求生之路,又是一条苦难之路。有流传下来的民谣为证:在家中无生计西口外行,到口外数不尽艰难种种。上后山拔麦子两手流脓,进后套挖大渠自带囚墩,在沙梁锄糜子腰酸腿疼,高塔梁放冬羊冷寒受冻,大青山背大炭压断背筋,走后营拉骆驼自问充军……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刘二贵老人
 拔麦子、挖大渠、锄糜子、放冬羊、背大炭、拉骆驼等,都是走西口务农打工人员所干的营生,都是苦活累活,有人就编了这样一句顺口溜:“神木府谷人,甚也干不成,赶个牛牛车,口外做营生,还得靠个车川人。”可是这种苦难不全是坏事,苦难锻炼意志,苦难长本事。也许就是这句顺口溜激励了陕北走西口之人,让他们对自己所受的苦有所感悟,赶着牛牛车从鄂尔多斯和土默川继续前行,到了后套或其它地域,以含而不露的潜能和不懈的努力,在那里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天地。 



  走西口去了内蒙的府谷人,都知道固阳有一个叫大榆树滩的地方,都知道大榆树滩有个叫刘长青的人,还有棵老榆树。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,这个人对他们也有值得回忆的事,而老榆树对于他们来说是精神所系。之所以叫大榆树滩,是因为老榆树。老榆树有多少年的历史没有人考证,只知道以前老榆树正北不远处有一个庙,庙上香火鼎盛,人们自然地把大榆树视为神树,都要上庙朝拜,在庙里祷告之后,常在大榆树下讨药、乘凉,并给榆树挂袍。现在庙已破败坍塌,榆树却长得枝繁叶茂,树冠如盖,榆树的体形很奇特,身高不足而肥胖有余。树干从刚出土就分成多个杈,现在,每棵树占地足有四十多平方米。树干很粗,一人两臂合拢方可环抱,但高度却仅有四米多,远望是一堆树,近看则是两棵树。据老人们讲,走西口到这一代的人,或来或回,都要到这里朝拜。这棵树对于他们的意义,绝不亚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对很多华夏儿女的意义。大榆树,大榆树滩,刘长青和走西口的府谷人的渊源就是这样被联系起来的。他们的故事其实不是传奇,在拓荒的心酸路上,多少有种感动存在。



  上个世纪二、三十年代,官方放垦卖地。这一时期,一些内地的有识之士和爱国知识分子为了实现“实业救国”的目的,掀起了“开发西北”的高潮。他们纷纷来固阳办垦殖公司,学习西方资本主义的农业经营模式,改良传统的经营结构,以促使政府改变农业管理政策。1923年,山东省议会议长王鸿一利用自己与冯玉祥、阎锡山的私人交情,在阎锡山的属地大榆树滩购地千余顷,兴办了中华垦殖公司和垦殖协社。同一时期,北京清华大学、燕京大学等八所大学在大榆树滩购得土地八百余顷,办起了学田公司,北京振业里商号也在榆树滩创办了广业公司。






         几乎就在这一时期,晋北、陕北的走西口族,先是从老家涌入土默川平原,继而又有不少人打听到大青山之北更是地广人稀、生存环境宽松,随即纷涌而至。当时的包固大道还未开通,而逃荒者十之八九是拖儿带女的步行族,大道通与不通,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大意义。俗话说 “少走三步丈五远”,所以没有必要再向西绕经包头多走几百里北上。于是,他们就直接从土默川正北的水间沟、五当沟、美岱沟、三狭谷,翻越大青山北上。越过大青山,第一站便到了这大榆树滩。对于长途跋涉的逃荒者而言,一方面已经筋疲力尽,多数人没有再向北迁徙的精力和愿望了;另一方面,眼前这一方广阔的滩川和老家人稠地少的状况相比较,在心理上已经很满足了。于是,为了最大限度地抵御天灾、匪灾,克服人地两生的困难,他们尽量以家族、姓氏为单位,选一个向阳、背风、有水源的地方,或挖土窑或简易造屋住了下来。在这些西口族中,来自府谷的刘氏家族搭上了这一时期鼓励垦地、发展农业的政策。刘长青随父亲刘来弟走西口来到这,住在现在的新建镇康家渠村,买了一些地,又不断开垦新的土地,逐渐形成了气候,刘长青成了大地主。可是这个大地主并不可恨,许多走西口的人来这里讨生活,多半是奔着他们家来的。我们找到了刘长青的儿子79岁的刘二贵,他身材高大,背有些佝偻,坐在自家的窑洞里,波澜不惊地讲述他们家族当年的情景。刘二贵告诉我们说:“民国三十六年府谷遭年灾,逃荒的人特别多,逃到了我们这儿,我爷爷就会救济他们,因为都是口里来的人,尤其是府谷上来的人,都被视为亲戚,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帮助。刚开始人少,给他们吃炒面和羊奶,到了后来,来逃生的人太多,只能是用土豆皮和糠煮的粥,救那些快要饿死的命。等他们身体好了,他们或者在我们家当长工,或者给他们一些土地自己去耕种。”刘二贵回忆说,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,后来也有灾年,也有人不断涌来,他记得他小时候有年来这里的人特别多,一开始支起小锅熬粥,不够,他家里干脆支起三口大锅,当时救了很多人。当时在他们家扛工的人,秋后挣三五斗粮回去养家糊口,留下来耕种的人则沿着大榆树滩不断开荒,后来回去接上妻子儿女,拉引上兄弟好友都来到这里,落户生根,从事农业生产,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村庄,并用他们的姓氏命名这些村庄。整个大榆树滩就出现了杨三沟、马家渠、刘家圪堵,郝家渠、康家渠、田家渠、三成仁壕、赵宝壕、王二壕、王家渠等多个以姓氏命名的村名,并形成固阳县境内以姓氏命名的自然村最集中的地区,成为走西口现象的一种特有的产物。可见当年走西口都是自然灾害所迫,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,在这一现象中,他们更多的是为了生存,为了发展,不断向命运挑战,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争斗,只有互帮互助,体现人在生存面前最为善良闪光的品质。




  亲身经历过走西口的老人们现在还守着自己开垦的土地过活。王杨孩、杨九高、吕大官,他们还一直在种地,盘算着年年的收成。到后来,走西口的后辈们,并不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一直固守在开垦的土地上,他们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在寻找自己新的未来,跟着社会在不断追寻属于自己的梦。刘二贵和他的老伴还住在自己家的老房子里,继续种地,可是他们的孩子,早以不事农耕,到外做生意去了。很多农村也像府谷的农村一样出现了“空巢”现象。王杨孩老人年轻时也在刘长青那里打过工,以后才到鄂尔多斯平原上开荒种地,在二柜村一直从事农业生活到现在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王老伯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大儿子成家立业,生活幸福美满。他的二儿子,考上了大学,然后读研,读博,现在是一名科研人员,王毛孩老人说“现在经常飞美国、加拿大,一年也见不上一面”。在白菜沟住的杨家、刘家、吕家三姓人家,他们也一样融入到社会的发展中,他们的生存也随着社会的需要而改变,只有老人们还能动的不想无所事事,就继续种地。小一辈的不想种地的做起了生意,想有大发展的出去开工厂,办企业。考上学校的接受安排进了政府单位,他们都在各行各业奋斗着自己的人生。走西口的老人们是从家乡出生,老了也在怀念自己的出生地,想着能回家,回府谷,那里是故乡。可是小辈们说起府谷,只是知道那里有亲戚而已,在哪里出生哪里就已经是他们的故乡。




  所有走西口的人大致都是如此,都在民族融合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,现在,走西口已成为祖辈们讲述的历史,成为遥远的记忆,被后辈们放在历史里回味,形成一种文化开始做起了学术研究。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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