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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乡音

荒原狼
  • 荒原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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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阅读：917
  • 回复：3
  • 发表于：2013/9/7 19:42:43
  • 来自：陕西
  1. 楼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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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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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妻在西京医院住了5天院，今儿出院，住到外甥赖晓家。外甥在外面做着事，他家久已无人居住，乱得扎瞎眼。扫了扫地板，抹了两把桌子，胡乱住下了。

这次住院花去一万三千多，病还不是个病！嗐，活着真是无趣了。我们在沙发上枯坐，谁也不想开口说话，屋里静悄悄，只听得儿子按手机的声儿。妻子左臂刚刚做了瘘管，脖子右边插上管子，做临时透析之用，管子用厚厚的纱布包好，沉沉的垂在胸前，——世上还有比这更拙劣的饰品吗？嗐！

此时，她正斜倾着脑袋，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，把个脖子死僵僵的直着，不敢稍有扭动，带累整个身子也直僵僵的，真是别扭。她就那么坐着，坐着，面无表情，一副在病魔面前缴械投降的架势，——她再也不能昂起头来做人了。

多么冷酷的“非如此不可”！我真怕她那根管子，不敢看，可又不由自主盯在那上面。人的身体不是造化最得意的作品么？多匀称，多完美，略无瑕疵，何苦在光洁的肌肤上硬要切开一个口子，生生插上这么一根愚蠢的管子，如此亵渎自然意志，调弄生命之尊严，粗暴而又粗暴，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低劣……

正自胡思乱想呢，窗外忽然传来透熟的“五哥放羊”的腔调，真真切切，一字不落，一瞬间灌得满耳满心房。在这样的时节，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界，这熟悉的旋律是那样触痛我的心肠，就像一时得见亲朋，我直想抱着什么哭他个昏天黑地。再看看妻子，她的脸总算有些活动了，泛起了些许颜色。

“走？”

“走！”……

下楼寻声过去，原来是谁家办喜宴，墙上显眼的贴着两个大红双喜，摆着四五张圆桌，只不见新娘、新郎官，几十个亲朋海吃愣喝。旁边摆着两张高桌，搁着电子琴，还有些简单的道具。一个年轻后生，两个姑娘家，组成一个小小的乐队，他们年龄都不大，也就20出头吧，从口音看，他们大概来自绥米一带。两个姑娘中，一个披红，一个著黄，都有着俊俏的脸蛋，活泼、水灵的眼睛。

他们三个轮番唱来，独唱，对唱，二重唱，种种不一，一曲终了，掌声、喝彩声不绝，歌者就半带羞涩，酽酽的冲众人一笑，跟着一鞠躬。亲朋中不时有人给小伙端去一杯酒，小伙并不作假，一扬脖就喝了，就像喝凉水。

人越聚越多，小区里满是一笼一笼森森的花草树木，树荫里不是闪出一两个人来，过来或站或坐，围了半圈。

小伙自弹自唱一曲“赶牲灵”，尤其好，活活“醉”倒一大片。

他拱起背，仰首伸眉，挂着宁静的、憨憨的微笑，眼睛灼灼闪亮，柔软的手指面条一样在琴键上活泼的跳动，脚步跟着晃动起来。

渐渐地，他进入了无限自由的状态，笑影消失了，满脸放出红光，随着巨大的、澎湃的声浪，身子痛苦的扭动着，好像涌动着波涛似的旋律，他把他的身体点燃了，扔出去了，整个人成了一团腾跃的火。

歌声高亢，粗犷，浏亮，他还不时挑出一两个花腔，最能拨动人的心弦，叫人欲哭欲啸，心肠若冰若炭的难受。

这声音给我活生生唤出了阔朗的天，赤裸的高原，厚厚的黄土层，大片的酸枣林子，高头大骡轱辘车，大红袄子，白羊肚手巾，白净的脸子和黑红的脸膛……

唱完了，人们高喊着：“再来一个，再来一个——”可是，小伙已经在憨憨的笑着鞠躬，那个激动的灵魂已经走了，再也回不来了。

看看妻子，她脸上死灰色已经褪去，透出红光来，身子也舒展多了，原来她根本就没病呀。
  
本村人
  • 本村人
  • 发表于：2013/9/8 10:31:59
  • 来自：陕西
  1. 沙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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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只看该作者
乡间给我们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，只有乡音才能感动我们。英雄所见略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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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秀家族
  • 独秀家族
  • 发表于：2013/9/11 15:11:36
  • 来自：陕西
  1. 板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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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原狼
  • 荒原狼
楼主回复
  • 发表于：2013/9/20 15:02:52
  • 来自：陕西
  1. 3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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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  1楼(本村人)
谢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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